关于古旧书画修复中的“揭”和“全色”技术探讨

　　                                     吴巧娜

　　内容摘要：书画修复中“揭”画心被认为是书画修复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关于“揭”又有哪些需要注意事项？除了“揭”画心，全色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在古旧书画修复全部过程中，“全色”可谓是难度较高的工艺，也是画心修补的好坏的关键。下面本着这几个方面谈一下个人观点：一是修复前的准备工作；二是揭画心时的注意事项；三是配托补纸的选配与托补方式；四是全色时注意事项。针对这几个方面，修复人员要在修复过程中需要提前做好下一流程的准备以及在做时候的每一步细节和发现新问题的“救场”方案，确保文物在修复过程中的安全。

　　关键词揭画心  命纸   全色

　　引言：书画保护修复要求装裱修复人员要有较高水准的技艺，周嘉胄在《装潢志》中说到：医善，则随手而起，医不善，则随剂而毙。意指“医术”高明，则重新赋予生命，让书画活起来；滥用“药物”则因此而丧命。还说到：“书画性命，全关于揭。”“揭”画心是书画修复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书画修复整个过程的关键，揭”的好坏，关乎着整件书画的性命。

　　古旧书画修复有四个主要环节，即“洗、揭、补、全”，清洗前要对书画的写印色料进行溶解性测试，根据颜料的颜色观察并预判遇水溶解的时间，清洗好之后的书画，一定要确保并争取在安全的时间内完成揭和补的工序，是为了避免书画所用的色料在长时间的湿润下发生脱色和跑色问题的出现。

　　关于“全色”，《装潢志》：古画有残缺处，用旧墨不妨以笔全之。须乞高手施灵。意指古书画有残缺破损的地方，最好选用旧墨，按照与原画相同的笔法来补全画心。这个需要请技艺精湛的修复高手来施展全色技法。精湛的补全技艺可以赋予书画新的生命，难以辨认修补之处，反之，会对书画造成一定的危害，留下后患。

　　一、 揭画心前的准备工作

　　每一件书画的受损程度不同，揭画心前的准备工作要根据画心的情况来制定，以保护画心的安全为核心。在揭画心前，这件书画要先经过修复方案的制定，审核批准，真空消杀，拍照建档，病害检测，色料溶解性测试等等，根据画心配好清洗用的皮纸，裁去旧的裱件镶料。关于如何清洗，我们要根据书画的破损情况来操作，如果经色料水溶性测试结果为脱色，则需要先对其施以淡骨胶水固色；如果待修书画有受潮发霉，水渍，要根据不同情况洗烫干净。方法是：画心朝上平铺在装裱案子上，用排笔挡住水流用瓢淋洗或排笔蘸热水淋洗，浸泡，毛巾卷成卷成米字形往外推滚，使画心里的污水挤出，淋洗至水变清后用毛巾吸干，将画心翻面贴案刷平，待揭背纸。如待修书画残破严重，要先对其拼对，通常情况下的操作是这样的：在案子铺皮纸或者双胶纸（又称白报纸），书画正面朝上，根据书画内容，将其逐一拼对并固定，随后喷水闷润，表面再铺一层皮纸保护画心，年代久远的书画，黄水严重需要多次反复闷润，毛巾卷成卷推滚出脏水，再次淋洗直至黄水变淡用毛巾吸干结束清洗。期间要时刻观察拼对后的画心是否移位以及有无脱色跑色现象，清洗好的画心，抻平皮纸，保证画面没有被移动，没有褶皱，用毛巾呈米字形延伸吸走多余水分，将已经清洗好的书画，置于透台等待揭去背纸和命纸。

　　如果书画画心材质为绢本，破损的绢本类书画需要先用水油纸刷上稀薄浆糊，贴在绢本画心正面，为的是固定画心、保护绢丝不走形，直到揭去旧命纸，换好新的命纸后再将其揭掉。画幅较大的绢本书画，可以在水油纸上刷一层薄浆糊，加托一张耐撕裂度比较大的皮纸进行加固，防止翻面脱落或撕裂。如果破损严重或者是重彩画，要慎用水油纸这种修复方法。水油纸制作方法:在案面铺垫玻璃板或塑料布，用整张原书纸，每三张叠为一层，刷上桐油，摞在一起依次叠加，一次可刷十几层，在上面压大于纸张的玻璃板，待油完全浸透后取下，逐张揭起在阴凉通风处晾干，待水油纸干透时才能使用。

　　二、 揭画心时的注意事项

　　揭画心的原则是不伤害画心为前提，将背纸、命纸，不当的补纸以及其它的附属物剥离掉。揭背纸和命纸的难易，与旧裱所用的材料、粘合剂、托裱方式、保存情况等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画心比较完整，托纸坚韧，浆糊适当，揭起来比较容易；如果画心破碎或浆糊太厚或粘连霉变，揭起来就比较困难。如果用糊不匀，排刷虚实不一，则会出现某处易揭、某处难揭的现象，遇到这种情况，一边摸索，一边观察，逐步进行解决问题。

　　揭背纸及命纸的一般过程是将清洗好的画心贴案铺平，先揭掉背纸，再揭去命纸（托心纸）。背纸有一层或两层不等，揭背纸通常比命纸容易些，揭命纸时先用手指轻轻揉搓出一部分试探，能否小块揭下， 如发现揭起了原画心，应当立即停止，用毛笔蘸适量浆糊涂刷在伤处，将损伤部位复原，改换方向再操作，如果色料经过测试为安全的情况下也可用湿毛巾盖住闷润一到两小时再揭。如命纸纸质不好或其他情况下确实不好揭的，就得用手指轻轻在托纸上搓，将命纸搓成细条，搓时不仅要用眼力，还要用手指的触觉来掌握力度，不可用力过度揭伤了画心。搓的方向左右、上下均可，须有序的揭清，不能东揭一块，西揭一片，全部揭清后，用软毛刷清理走纸屑，最后用镊子捡走剩余的。有些绢本画原裱用的糨糊比较厚，揭掉命纸后还留有一部分糨糊，在半干时用手指轻轻摩擦搓掉，要顺着一个方向搓蹭，不可来回摩擦，使浆搓到绢纹里，绢本破损严重的可用毛笔蘸热水轻刷，用毛笔一点一点刷去，将残留糨糊清理干净。揭的时候还需要注意命纸的湿度，在干湿适宜的情况下进行，过湿过干都不利于揭，如果变干了需要及时喷水，最好时不时的将揭掉的纸渣用软毛刷清理掉，对难揭或者比较大的书画，中途停顿时要用湿毛巾覆盖住，避免文物因干燥失水而变形。

　　                                                              （揭命纸）

　　命纸揭干净后，要对画心进行挤缝，如果画心断裂处有裂口或画意错位，此时需要喷水打湿，借力使画心移动，将断裂处合拢，不能留有缝隙，要注意画意、笔画不能走样，然后用毛巾吸走水固定。

　　三、 补纸的选配与托补方式

　　画心经过洗净，揭掉“命纸”成单层后，要给画心托上一层新的命纸。纸质书画要从纸的材质、耐折度、光、纹、色方面挑选配补的材料。修复的书画原纸张材质是棉料纸的，就要用棉料纸来配补;是皮纸就要皮料纸来配补;质地粗糙的要配粗糙的，细腻的要配细腻的；新纸的光泽和旧纸的光泽也有不同，有的发哑光，有的发亮光；造纸时用的竹帘子不同，帘纹的大小宽窄、间距也不同，在选配时也要注意帘纹的一致或相似；补纸材料的颜色要浅于原纸张本色，或者同色系的浅色纸张，不足色可在后期全色，遇见纸质老化程度上下深浅不一的，配补时要以浅的为基准。

　　修复绢本画心时选择配补材料，要注意经纬密度、双丝/单丝、粗丝/细丝，绢本画心的修补材料，最好和画心一样或相似的配补。古绢结构一般比较细、密，光泽度低，配料如果绢纹接近，可以通过人工加工来做旧。将新绢用开水浸泡胶质洗涤出来，再用茶叶水煮来增色。

　　托补方法常见的有“碎补法”即先补后托，和“整托法”即先托后补，也叫隐补，两种方法要根据画心的情况来定。

　　碎补法是在破口处，用马蹄刀刮出斜坡，在毛笔在斜坡面上浆糊，浆糊要稀稠合适、干净，将补纸对好纹路粘好，在用刀刮掉多余部分，搭口也要刮磨成斜坡。无法刮口的绢本可剪成形状大小一致的小块贴在破洞处，颜色要浅于画心。

　　整托法是把破洞刮好斜坡后，在画心上刷浆糊，用整张的托纸托画心，托好后晾干，在托纸的后面用与画心纸张同等厚度的白色单宣纸补在破洞处衬平，也叫做隐补。

　　                                                        （隐补残缺）

　　残破比较严重的书画，糟朽、碎片多不宜在画心上刷浆糊的，要选择搭托，即在托心纸上刷浆糊，覆在画心背面刷平排实。一次对准位置托好，不能反复粘搭，避免造成画面移动错位。排实后沿画心三毫米处在四周刷浆糊，贴上隐距条纸。去掉皮纸自然晾干。自然晾干后对表面的动物粪便、其他污渍进行清理，在画心背面用单宣在折痕处、断裂处垫折条。

　　                                           （揭去皮纸）

　　四、 补全颜色

　　能否把全色这一步做好，首先取决于选配的补纸是否恰当合适，选配纸张的张力、耐折度、渗水度、光泽、纹路、颜色等方面要求相似，其次是修补的缺口平整、干净，再就是胶矾水的配比比例以及是否刷匀。胶矾涂刷过重会使颜色浮在上面，挂不住色;胶矾水过稀会洇色，所以胶矾的比例以及兑水以后的稀稠都会影响补全色的效果。

　　将刷过胶矾水或者生豆浆水的书画自然凉干后，背面喷水润平，残破、糟朽严重的书画需要在后面加皮纸紧贴画心背面作为保护，废边四周打浆糊，张贴在移动装裱板或者案子上挣平，待自然晾干后再进行补全颜色。

　　补全颜色的是用的主要工具有调色盘，羊毫毛笔大、中、小号，勾线笔，笔洗。常用的中国绘画矿物质颜料有石青、石绿、赭石、朱砂、岩黄等；植物颜料：藤黄、花青、胭脂等，植物颜料是从植物中萃取是色彩，与矿物颜料相比较稳定性相对差一些。配色时要观察画心本色与补纸相对比，缺什么色就添什么色，边加料边观察颜色变化。颜色调配好后，要先在白宣纸上试涂，干后观察颜色变化，不合适再调配，直到颜色相当，也可在废边处试涂观察确定好颜色后再往补洞上全色。纸张的老化颜色有深浅变化，配色也要随之变化，灵活加减颜色，全色要先全小块后大块，通过小块全色观察调色是否合适，以便随时纠正。全破洞口时注意，避免将颜色水沾到原作的边口上形成“黑眼圈”。

　　画意缺损如需补出，叫“接笔”，接笔补全颜色时要先补全底色，后接补画意。先分析和观察书画家在创作时的笔法运用，书画画意有明显断裂，要按照原作的画风和笔路特点来添，若两端明显是枯笔，应接成枯笔，若走向有飞白，应向飞白走向递进接笔，较大画意缺损，无相关功底不建议接笔，遵循最小干预原则。书法接笔时用墨要考究，不同年代、不同质的墨传承至今呈现的墨色也不同，同期同质的墨不易寻，用现在的墨全色时要注意墨色、光泽。对于全色和接笔修复人员需要掌握一定的绘画知识和技法，对于一个优秀的修复人员掌握这些基础知识仅是一个基础，笔法的掌握对于修复好书画起到促进作用。

　　                                                            （全色）

　　五、 小结

　　本文主要探讨了书画保护修复中的揭画心和托补纸张的选配、方式以及全色时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仅是个人点滴经验之谈。书画保护修复应遵循科学、文物修复导则的修复理念，作为修复人员要知道我们保护什么，怎样更好的保护修复，今后要促进这门装裱修复技艺的拓展，不断的探索、学习来提高专业技能以外的更为全面的知识等综合能力。延续书画生命的职业使命。（作者单位：河南博物院 ）